第一章：归家
第三节：俄罗斯人
晚上9点30分。
这个时间点，遵守作息时间的孩子们已进入梦乡，但对于居住在广州这座不夜城的成年人来说，夜生活才刚刚开始。
三院外头的天河路，没有因为入夜而消静下来。灯火通明的天娱广场，川流不息的车群，放声高歌的卖唱者，聚集围观听歌的人，组成了此时此刻的夜晚繁华热闹的街道。
由于医院里的小卖部已经打烊，陈尹灏不得不到对面街道小巷里的便利店，去买一些必要的生活用品。
其实，他完全可以到三院隔壁地铁站下的“7·12便利店”去买的，不过出门没多久他发现带的钱没多少，也不想回去拿，再加上对面街便利店的价格比“7·12便利店”要便宜，于是他就直接去对面那个便利店。
话说回来，怎么家里冰箱、储物柜基本是空的？
在收银台前结账的陈尹灏回想起家里的情况，感觉怪怪的，屋子就像很久没人居住那样，一些家具还蒙上了一层灰，而冰箱里的菜也刚好够两人份——
这一切就像临时计划好的。
“找你的5块。”
“谢谢。”
接过老板娘递来的5元钱，陈尹灏提起环保袋往家的方向走去。
“这里的卫生状况还是一贯的糟啊……”
他呢喃道。在通往街道的小巷子里，时不时能看到一些垃圾堆在一旁，安装在居民楼墙上的路灯昏昏暗暗，不停地闪烁着。而路边其他漆黑的小巷子里头，如同有双眼窥探着外头，或许看到猎物后，会猛地伸出一只魔爪将其拉进去——
真是这样的话，劫财还是劫色，二选一吧。
就是如此阴暗潮湿的不安定环境，宛如被世界遗弃的一角，与外头那城市形象截然相反。
不过，这样的环境对于陈尹灏来说在熟悉不过了。
过去的一年里，作为卧底的他在云南边境小镇里，走遍这种各样的巷道，接触过各类人群。为了能让头目对自己放下戒心，打架斗殴，放风站岗他都做过。
曾记得做的最牛逼一件事就是警军联合部队火拼，当时还是小弟的他只是负责护送毒品的肉盾，在与卖方交易过程中遭到联合部队埋伏，然而虽说通风报信的人是他，并且本来那次任务结束后他就能退回来，但一想到自己就这样回去，那么还是无法抓到贩子头目。
所以他毅然选择暂时的倒戈，抱起毒品撒腿就跑，这个过程中他的左臂还中了一枪。经过你躲我藏的森林追逐战中，他没有喘息一路跑了两天两夜回到窝聚点。
就因为这次事件，陈尹灏得到了贩子头目的信任，成为了贴身保镖还配了枪。不过没过多久就被越南的职业保镖代替了。不过就是因为这份信任让之后的围剿行动打下了基础。
所以说，那时候的环境，远比现在的恶劣得多！
或许，这就是促使他离开那一行的原因之一吧。
“唉……街道办好歹做点事情嘛。”
忘了说明，他最看不惯的就是不作为的人。
……
“东西呢？！拿出来！”
“什……什么……我没有……”
“拿出来！”
……
忽然间，路旁某个小巷子传来争执的声音，从音色判断是一个年轻人与一个中年人之间有矛盾。
“不拿出来就崩了你！”
喂喂……吵个架吧。陈尹灏原本不想管那么多的，但是听到年轻人这一句话，他还是不自觉地捡起一块石头，走去瞧一瞧，一方面是好奇，另一方面——总感觉很奇怪。
“找死是吗？！”
咻——
是枪声！声音不大，显然安装了消声器，也就是说——有一方开了枪！
这一下应正了他的预感。那声“咻”，结合对话内容，绝对是枪无误——在这枪支管制的国家里，百姓没有任何正常途经拥有枪支，因此在民间拥有枪，发现后报警是绝对正确的。
因此——拥有枪的人，绝非一般人！
不行，得去看看。通过声音定位，陈尹灏不用10秒便找到目标巷子外——与其他巷道不同，这一条巷子有一盏白灯，仅能稍为照亮四周。
为了避免对方发现自己，陈尹灏静悄悄贴墙前进，到达拐角处时，用余光向内探查——和想象的一样，一名年轻人手持枪械，威胁一名坐在地上的中年男子。
由于中年男子一直不说话，让年轻人不耐烦了，扣下手枪上的击锤后冷冷地说了句——
再见。
不好！陈尹灏将环保袋放在地上后，啥也没说立刻将手中的石头用力扔了过去，石头笔直飞向年轻人，直接命中他持枪手的背部，接着又是“咻”的一声，估计是枪落地后走火了。
“是谁？！”
年轻人慌张大喊并像四周张望，在他弯腰去捡枪的一刻，陈尹灏一个箭步忽然冲出转角处，轻盈的身躯跨步跑起来，一下子来到年轻人旁边并一脚将枪支踢到一旁。
“**你啊！”
对方抬头看见陈尹灏立即爆粗一句，接着骤然起脚突然，踹向对方的腹部，但这样的格斗动作实在过于简单粗暴，陈尹灏眼睛聚神，右脚往旁边一站，仅侧身便躲过对方的踢击。
这时，近身之后陈尹灏才发现对方戴着口罩，看不出其外貌以及脸部轮廓，唯独比较特别的，就是那头长发以及散发绯色光的双瞳——简直就是一个恶魔。
然而，再怎么恶魔也好，对方终究还是人。
在脑海中快速记录对方的大概外貌后，对方恰好来了个冲拳，陈尹灏“哼”了一声，以猫腰的动作快速蹿到对方背后，直接给对方后背抡了一拳，并在其身体失去平衡往前倾斜的一刻，伸出脚将其绊倒。
最终结果，年轻人因无法保持身体平衡，脸部与潮湿的水泥地来了个亲密接触，简称——扑街。
“顶你个肺找死啊？！”
年轻人趴在地上，磨着牙，很不爽地吼了句，接着有点狼狈地爬了起来，并且没有丝毫的停留动作，二话不说撩起风衣摸了摸腰间。然而就在这时，他忽然之间脸色大变，瞪大着眼睛看着自己的胯骨位置。
“在找这个么？”
陈尹灏一脸无辜地看着对方，展示刚刚蹿到对方背后的一瞬间，从对方腰上获取的军用刀具，最后将刀刺入墙缝内。
“操！小子，我记住你了！”
年轻人指着陈尹灏说完， 撒腿就逃，消失在巷子的转角处。
“没事吧？”
陈尹灏来到中年男子的旁边——通过昏暗昏黄的灯光观察，眼前这为大约60岁的男人——蓝色、白皮肤、鼻子较高而大，似乎是俄罗斯那边的人。
而从刚刚他与年轻人的争执中，他好像会说中文。
“没事，非常感谢拔刀相助！”
的确，他不仅会说中文，而且还非常流利，就是成语用得不大准确……
“不用谢啦，我只是拔对方的刀保护自己而已——话说，那个人是谁？”
“不……不知道……应该只是个打劫的……”
打劫？普通的打劫会用枪么？这个问题陈尹灏没有开口问出来，或许是自己想多了吧，然而在他心里，有另外一种可能性——那小子后台很硬。
不过无凭无据说了也没用。
“这位仁兄，我欠你个人情。”
这位俄罗斯人突然发话，让陈尹灏觉得不大好意思。
“哪里哪里，没那么严……”
没等陈尹灏说完，对方递过一张卡片。
“这是我的名片，有困难可以找我。”
Селеша Ильич Иванов ，谢廖沙·伊里奇·伊万诺夫
“您是医生？”
当陈尹灏抬头追问时，对方如同藏匿于黑夜中的猫那样，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“……外国人是这么没礼貌的么？”
呐，算了。随手将名片放进口袋之后，陈尹灏走到方才那位俄罗斯人坐的墙 边，打开手机闪光灯查看。
“嗯？”
什么都没有，墙壁完好无损。在介入这场争执之前，他确实听见开枪的声音，照理来说他应该会在周围发现弹痕或者是掉落的弹壳，然而在粗略地调查一番后，并没发现类似的东西。
对了，那把枪。
陈尹灏想起之前将一把枪踹到一边的，于是他往枪支踢出去的方向寻找。同样地，没有找到任何与枪有关的东西。
那么，现在就算是报警也没有用，毕竟现在人证物证全都不见。所以——
回家再说吧。
回到一开始来的转角处，率先映入他眼帘的是散落一地的生活用品，看着这样的光景，他无奈地叹气。
“全都被踢倒了……”
不用说，肯定是那年轻人慌忙逃跑时不小心绊倒的。
“没钱了，还是回家吧。”
摸着口袋干瘪的钱包，陈尹灏无奈地往大街的方向走去。经过这一次的小经历，让他懂得了一个人生中非常大的道理——
出门，要带现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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